羅昭倫
  對於一座村莊,不只是黃昏的色彩使它獨具特色。更重要的是,在每一個不同的季節里,村莊都會用它那獨特的語言,來展示她那悠長的韻味。比如:春天的綠,盛夏的紅,秋天的翠,寒冬的白。這些,都是足以能讓村莊永葆青春活力的很重要的元素。這些交替變換的色彩,渲染著村莊的喜怒哀樂,讓村莊裡的一切生命,都以一種既獨立又和諧的方式,來展現它奇異的風采。
  夏日的早晨,還在朦朧中的村莊,就被院落里那些忽緊忽慢、忽高忽低的鳥叫聲給啄醒了。在矇矇亮的天色里,農家小院內炊煙升起的時候,雞鳴狗叫聲、牛羊的哞叫聲、農婦呼兒喚女起床的聲音……這些雜七雜八的聲音柔和在一起,猶如一首龐大的鄉村交響樂。
  當太陽將熱情傾灑在土地上的時候,田野躁動的情感如同炙熱的火焰,耗盡身上僅有的一點水氣。剛纔莊稼的葉子上還有露水珠,可一眨眼工夫就消失得無影無蹤了。然後就是蟬鳴聲,吱吱吱地叫個不停。無論是在田野里,還是在山坡上,到處都可以看見渾身是汗的身影兒。男人和女人一起,邊說邊乾,勞作一會兒,直起腰來,時不時說上幾句有葷有素的笑話,解解悶兒。如果覺得活乾累了,男人會習慣性地坐在莊稼背蔭處的田梗上邊抽煙,邊捲起草帽,扇一點兒風。女人則用毛巾抹一下滿頭的汗,打開從家裡帶去的水壺,咕咚咕咚地喝幾口水。喝夠了,歇夠了,氣也喘勻了,汗也消得差不多了,便又重新戴好草帽,在田間地頭彎腰埋頭苦幹起來。
  夏日的村莊是殷實的,喜悅寫在每個鄉親們的臉上。拿他們的話說,一年的收穫,就伴著夏日的到來。金黃色的麥浪,在夏日的陽光里,洋溢著耀眼的光芒。每到這個時候,安靜的村莊就有些騷動了。院子里的雞飛撲著跳上了圍牆,狗兒歡快地在院壩追逐。農家小院的院牆上,爬滿了各種植物,各色的花兒競相開放,黃瓜、絲瓜、南瓜、冬瓜……一串串,一條條的,豐盈著依山傍水的農家小院。院中的老母雞咕咕地叫著,領著它的子女們啄食著鄉親們篩選出來的劣質麥粒。而小院的笑聲,脆脆的飛上幽藍色的天空,驚起一群覓食的麻雀,喳喳喳地叫著向遠處的樹林飛去。
  收穫後的土地並非裸露著,細心的人會發現,一顆顆幼小的玉米苗正使勁地往上長著。那些黃豆、綠豆、蠶豆,也爭先恐後地占領著自己的領地,展現著自己的風采。葵瓜子也不甘示弱,株株挺拔,顆顆紅心向太陽。那些西瓜苗、甜瓜秧什麼的,則各領風騷,擴充著自己的地盤。幾場雷雨過後,把一個綠色的鄉村裝扮得花枝招展,濃艷欲滴。結果兒的,個大飽滿,開花兒的,妖艷奪目。各種瓜果蔬菜走上街頭,豐富著城市人的菜籃子。秋莊稼在走過夏日的驕陽後,把又一個豐收的季節帶到了農人的面前。村外青翠的山巒,被一望無盡的綠浪覆蓋著,沉甸甸的果實掛滿了樹枝,紅的鮮艷,綠的滴翠,綠油油的田野透著迷人的景色。就連繞村而行的那條嘩嘩流淌的小溪,也染上了濃濃的綠。
  行走在夏日的村莊裡,我看見那些升騰的火焰,被激情一絲絲地拉長;那些靈活的聲音,一次次被深情、溫柔的手撫摸著;那開了又闔,闔了又開的心門,在白天與黑夜之間徘徊,一次次地讓人流連。而這一切溫馨的記憶,最後都以一種靜默的方式,被村莊收攏成一片片葉子埋進泥土裡。以至多年以來,我漂泊的靈魂都一直無法走出鄉土的情結,無法走出只有在村莊裡才能體味到的那種淳樸、善良和溫暖的意境。
  (作者系重慶市萬盛經開區作家協會主席)  (原標題:夏日的村莊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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